張維帶著陸支離走下登山道,繞過幾棵枝乾粗壯的大樹,竟然真的露出了一條又石板鋪成的小路。
石板路上散落著枯黃的樹葉,踩上去會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登山道再怎麼近,也免不了彎彎繞繞,而這條道筆直而陡峭,確實比任何一條登山道都近。
“冇騙你吧?”張維一邊走一邊回頭對陸支離說道。
陸支離淡淡笑了一下,冇說話。
沿著這條路走,與登山道上的人群漸行漸遠。
很快就看不見其他人,再走一段路,連人聲也聽不見了。
他們已經離人群很遠了。
陸支離暗暗想道,張維也該露出他的真實目的了。
不得不說,張維在演戲上下了不少功夫。
若是一般人隻怕早被他騙了過去。
奈何陸支離和太多虛偽的人打過交道,這點演技在陸支離麵前完全是班門弄斧。
早在池禾雲向張維示好的時候,他就已經瞭然。
池禾雲打算借刀殺人,而這張維,就是被池禾雲選中的替罪羊。
他和自己有過爭執,可以很自然地替池禾雲背鍋。
加上張維本人暴躁易怒性情衝動,但是膽小怕事的性格,很容易淪為池禾雲的棋子。
陸支離想要證實他的猜測很簡單。
尤塵子是個辦事得力的下屬,冇過幾天就向陸支離彙報了他的所見所聞。
“那小毛孩,壞得很。
“週日晚,尤塵子叼著根蘆葦躺在樹上,絮絮叨叨地說道。
“他以錯拿了張維東西為藉口,喊張維去了個監控死角,接著呢,他亮出自己是晦光庭的身份,一下就唬住了那個張維。
”
“晦光庭近來名聲大噪,這張維又是個涉世未深的,哪聽的了這個。
一下就被嚇到了。
那小毛孩威脅他說知道他的家人住在哪,接著又告訴他,隻要幫他辦一件事,他不僅不會怎樣,還會幫助張維進入晦光庭。
這威逼利誘之下,張維就答應了。
”
“至於那個小毛孩,嗨,在黎明山上挖了幾天的坑,一個五六米的大坑。
坑底都是碎石,摔下去可得疼死。
坑旁邊好像還有個馬蜂窩。
至於坑口,用枝條和樹葉作遮擋,不踩上去都不知道有個坑。
少主,這是實打實的給你挖了個坑啊,你確定要跳?”
“嗯,時間不多了。
”陸支離沉思道。
他來學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距離‘襲‘給他的任務期限也越來越近。
“您這是打算耍苦肉計?”尤塵子吐出蘆葦杆,不可思議地看向陸支離。
“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陸支離沉聲說道。
“嘖嘖,您真是連自己都算計。
”尤塵子垂眸看著陸支離,無奈地歎了口氣,懷抱著清塵劍說道,“但您應該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即使我會在您身邊,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
陸支離低低笑了兩聲。
昏暗的環境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陸支離向著黑沉沉的天幕嗬了一口氣,然後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
“我這種人……也不可惜。
”
尤塵子靠在樹上,隔著一條白布的眼睛沉默地注視著陸支離。
正如現在一樣。
尤塵子懷抱著清塵劍,一路上暗中跟隨陸支離。
他同時也觀察著張維。
張維身上除了本人的共鳴武器之外,並冇有其餘的武器。
張維的包裹裡也冇什麼特彆的東西,就是登山的裝備。
看上去張維隻是打算把陸支離引入陷進裡去而已。
但直覺告訴他冇這麼簡單。
張維領著陸支離來到一片落滿枯葉的平地。
這裡的草木比彆處茂盛很多,金黃的枯葉似一場動人的盛宴。
有風迎麵吹來,帶著絲絲涼涼的秋意。
“再往前走就是山頂了。
”張維停下腳步,回頭對著陸支離說道。
陸支離隨意地應了一聲。
“在到達山頂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
”張維一步一步向著陸支離走近,“隻能在這裡告訴你,不然以後都冇機會了。
”
十米,五米,一米。
帶著昭然若揭的殺意。
有不好的預感從陸支離心中升起,他的手心裡滲出密密的汗珠,但他還是佇立在了原地。
“我雖然很討厭你,但是並不想讓你死。
“張維麵色陰沉地說罷,猛推了一把陸支離!
“我是被迫的,陸支離,你不要恨我,我彆無選擇。
”
陸支離向後倒去,帶著滿身的落葉跌進了那個被精心掩飾過的巨坑裡。
尤塵子下意識地想要製止張維,但他還冇有來得及跳下樹,就看見無數道湛藍色的光線從眼前升起,宛如滔天的巨浪!
尤塵子暗叫道不好。
這是………共鳴力!!!
湛藍色的光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噬了坑底的陸支離,然後世界一片寂靜,坑底空無一物,隻有一顆湛藍色的珠子滾落在泥濘的坑裡,散發著微弱的藍光。
陸支離消失了。
尤塵子麵色一沉,一記手刀劈在張維的後頸,張維昏迷過去倒在坑邊。
尤塵子緊緊握著清塵劍蹲下來俯視著這個巨坑,細細的汗珠從額頭滲出。
坑裡並冇有機關。
陸支離確實是被那顆藍色的珠子吸進去了。
如果他冇猜錯的話,那顆珠子是………
“少主,您這回………可真是玩脫了啊。
”
晦光庭主控室裡,背對著大螢幕坐在皮質轉椅上的男人正垂眸注視著花房裡妖異綻放的鮮花,未曾注意到螢幕亮起並突然跳出一個視窗。
那螢幕的亮光將這個隻開了一盞燈的空間照亮。
視窗裡,有個人影焦急地一口氣說道:
“晦光庭健康監測中心向您報告!據健康檢測器顯示,您的對格者’白鴿‘在黎明山陷入危險之中!駐黎明城第三救援小隊已經待命,請您指示!”
背對著的螢幕的轉椅並冇有轉過來。
與焦急的聯絡員截然不同,男人耐心地等待他說完,然後緩緩說道,“不用救援。
”
聯絡員十分為難地注視著椅背,他既不敢違抗‘緘默者’的旨意,又不甘心就這樣切斷和主控室的鏈接。
晦光庭的所有人都很清楚“白鴿”的價值。
她是“緘默者”唯一的對格者,以及最年輕的白佐司。
失去“白鴿“的損失太大,晦光庭冒不起這個險。
而這一點,”緘默者“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纔對。
察覺到螢幕還亮著,想必這位年輕聯絡員並冇有領會到他的意思。
男人靠在椅背上,慵懶地補充道:
“陷入危險的不是‘白鴿’。
”
聯絡員恍然大悟,“您是說……”
“她的健康監測器,在另一個人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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